近年来,常玉市场一路走高,就在去年两度刷新个人成交纪录,其《曲腿裸女》和《五裸女》,分别以1.98亿港元(折合人民币1.57亿元)和3.04亿港元(折合人民币2.7亿元)成交,推动常玉作品的年总成交额达到历史性高点。
继去年常玉打破个人裸女系列最贵纪录,拍卖行乘胜追击,于今年春拍再度力推常玉另一幅创作于1950年代、同样以多裸女为题材的大作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。该作将于 7月8日现身苏富比现代艺术晚拍。
本文将从常玉近年来的市场表现、同题材比较研究、艺术价值等维度切入,为读者详细介绍本次上拍的常玉巨作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。
常玉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
1950年代作
油画 画布
100×122cm
香港苏富比
现代夜场·LOT 1024
估价:待询
常玉市场发展态势良好,呈现阶梯式上升
作为旅法的中国现代艺术大师,虽然常玉作品的第一任藏家多居于法国,但在前台湾苏富比负责人衣淑凡等人的推动下,常玉的作品在其身后陆续流回国内。据近二十年的统计数据,常玉作品的市场当前主要集中在中国大陆、香港及台湾地区。千禧年初至今,三地的累计成交额占比约87%。
参见《常玉拍卖市场报告》,在上世纪90年代,常玉相关的出版物、展览在台湾地区集中爆发,以1995年在台湾苏富比成交率高达100%的常玉专拍为标志,其市场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高峰。
2000年以来,常玉市场快速发展,屡屡到达高点。根据其过往二十年的成交表现,本文通过指数平滑法对历年成交额进行趋势分析,在拟合度高达0.76的结果下,该市场多年来呈现出“J”型上扬的态势,发展态势良好,凸显巨大的潜力。
虽然常玉生前并未受瞩目,但在上世纪80-90年代开始,以台湾大未来画廊创始人林天民、以及上文提及的衣淑凡(她同时也是两册《常玉油画全集》的主要编撰者)为首的画廊主及艺术商人等多方合力下,常玉作品市场得以稳扎稳打,经历多年发展,显现出“审慎鉴赏型”的特征——根据维尔苏斯著名的《艺术品如何定价》中所阐述的三种分类——市场操盘者在长期中耐心做市场培育、合理控制市场供需,使得艺术家的作品价格在长期中呈现阶梯形缓步上升的趋势。
“经营常玉很大的困难在于,第一必须抑制价格过度向上扬升,第二是阻止巴黎的画外流到别处,因为拍卖公司也开始跟巴黎藏家买画;第三是又要增加价值以提升藏家认同感和市场信心。一直到常玉几乎所有作品都到了华人藏家的手上时,常玉才真正开始在拍场爆出天价,这个经营布局整整有十年。”
——大未来画廊创始人 林天民
裸女油画作品稀少,有价无市
根据衣淑凡主编的《常玉油画全集》第一及第二册汇总,常玉总共创作过56幅裸女油画作品。在常玉创作于1950年代的作品中,数量在三人及以上的裸女画作仅五幅。不同于早期作品的单一女子主角,常玉创作于50年代的裸女群像代表了他在创作构图、风格建立以及多重视角运用上的突破。由于其数量稀少、更凝聚了艺术家晚年深厚的功底,因此一旦出现在拍卖场上,必然大受热捧。另据艺术市场通讯统计,目前5幅中,已知仅有四幅行踪可考,其一《金毯上的四裸女》馆藏于台湾,其余三幅都曾经在公开市场上流转。
其中,虽然尺幅略逊,但从画作来源和转手记录上看,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和去年的头把交椅《五裸女》有不少相似之处:它们最初都亮相于1966年的法国图欧拍卖公司(Hôtel Drouot),且都曾经被法国著名藏家易·毕朵(Yves Bideau)和尚·克劳德·希耶戴(Jean-Claude Riedel)购买珍藏;随后辗转到台湾、香港两地藏家之手,数次亮相拍卖场。
《五裸女》,2019年成交于佳士得香港
在常玉的裸女群像中,尤其以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的画面最显精彩活泼、创作过程最为严谨考究。在绿色背景的衬托下,四位裸女或俯或仰,姿态、发色和面容各不相同,似乎轻松写意地仰躺在夏日的青青草地,享受着一场温暖惬意的日光浴。人物姿势构思精巧、画面构图完整协调,相比《金毯上的四裸女》中仅仅是平躺而卧的四裸女更显活泼动人。
《金毯上的四裸女》,台湾国立历史博物馆收藏
常玉自早年创作以来,凡是遇到他极其喜爱的、或是极为满意的构图时,都会在创作第一件作品后重新挑战,以不同的色彩与线条重新创作第二幅,以期实现某一构图的最佳呈现。在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诞生的前后,常玉同时创作了相似构图但尺幅略小的《裸女与高跟鞋》,以及同样以四裸女为主体、但背景为白色的《四裸女》。
左起:《裸女与高跟鞋》,行踪不可考;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,本次上拍
《四裸女》,2001年成交于罗芙奥台北
其中,《裸女与高跟鞋》是三者中最为写实的一幅,艺术家不仅在画面中强调了洁白野餐布和翠绿草地的对比,更是详细地描绘了图中女士不同类型、色彩各异的鞋履。根据表现手法推测,此画应该是本系列中最早完成的一幅。
而《四裸女》的背景则做了留白处理,同时简化了背景和人物的发色,线条更显利落流畅,也将观者的注意力进一步集中在裸女曼妙的肢体线条上。在内容构图上,常玉并没有改动先前的架构,只是在三裸女身后又添加了一位仰躺着的女子,她的肢体与前一位相穿插联动,风格一脉相承的同时,也在视觉上丰富了构图。
三幅作品都诞生于1950年代,创作先后已不可考。但从作品的表现手法上看,相比拍卖行的推测,本文更倾向本次上拍的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是该构图的第二幅过渡作品,而非最终集大成之作。无论从裸女发色的写实程度,或是绿色背景到白色背景的抽象演变,甚至是从柔和细软渐转为粗重利落、一气呵成的裸女身体线条来看,《四裸女》或许都是更晚期的作品。
结合位于《四裸女》右下角常玉签名的背书作用,当年成交于2001年的《四裸女》高出2005年成交的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5000万也不足为奇。
随着去年同题材、同类型裸女大作进一步证实常玉作品节节攀升的市场价值,本次上拍的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必将远超出15年前的成交价,为该系列的辉煌添砖加瓦。但由于作品尺幅所限,且裸女个数更少,相比《五裸女》的高峰,本作的最终成交价或许难超2亿。
造化之美,无论中西
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是常玉晚期集中西方文化大成之作。在他的笔下,裸女们姿态各异、曲线玲珑,却又过渡自然、交错和谐,就如同连绵不尽的山川叠峰,完美地展现了常玉对女性躯体和大自然同等的惊艳和咏叹。
《绿色背景四裸女》,局部
东方传统以描绘山水为最崇高的追求,以写景承载万千情愫,却从未如西方一样以人类自我为核心来描摹对象,而裸女的题材更是在中国传统主流艺术中前所未见;这是东西方美学最明显的差异。而常玉很好地将两者糅合在了一起:他跨越了中国传统文化对裸露的禁忌,又挣脱了西方对异性肉体写实的呈现;将东西方的文化彼此结合、互相激荡,融汇东西方对造化之美的执着与想象。
此时常玉的美学素养已臻化境,其胸中有丘壑,宇宙天地的大道也熟于心中,下笔自然有所依据,山水如此、裸女亦然,《绿色背景 四裸女》正是见证着常玉的精神世界踏上升华阶段的登封之作,彰显出超然于艺术层面的生命与灵魂。
——香港苏富比
本作的艺术价值和地位不容置疑。就在去年凭借《曲腿裸女》获封“一个裸女1个亿”的常玉即将有包含《粉红裸女》(1929)在内的多件作品现身本次春拍,其市场表现能否延续2019年的辉煌?
